当我回来打开宿舍房门的那一刻，无量塔姬子正皱眉着地坐在布洛尼亚面前，表情严肃沉重，仿佛如临大敌。
“喏，啤酒。”
直到我把从超市买来的啤酒放到姬子面前，姬子才终于眉头舒展，笑道：“谢谢啦，齐格飞。”
她一把拉开拉环，啤酒罐发出清脆悦耳的泡沫声。一饮而下，姬子的脸上很快飞起两朵微不可觉的红晕，苏爽地哈了一声。
“果然，有酒喝真的太棒了！”
“但也不至于没喝到酒就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吧……”我跟着吐槽了句。
姬子回房间的时间比我们想象的要早，一打开房门，看见我们俩坐在她的床上，她第一反应居然不是惊诧我们的出现，而是马上跑到角落衣服堆里寻找她的啤酒。
寻找的结果当然是落空了。看见啤酒被压缩成拇指大小的锡片，姬子的表情夸张般地垮掉了。我还是第一次见姬子能露出那么可怜的表情……
我于心不忍，提议还是给姬子少校补偿一罐啤酒吧。戒酒毕竟不是戒毒嘛，没必要一次性断了所有酒，让姬子少校偶尔喝两口应该对身体伤害不大。
于是就变成了我去买酒，姬子和布洛尼亚坐在宿舍里大眼瞪小眼的情况。
“你们俩聊了什么吗？”我拉了把凳子，坐到她们面前。
“还没有，”布洛尼亚摇摇头，“一方面，布洛妮娅认为等齐格飞回来一起商量才是最节省口舌的办法，另一方面，姬子少校的情绪过于低落，在得到啤酒前，理解效率过低。”
好吧，这回终于要进入正题了……我略微回忆了这几天的经历，问道：“为什么要把琪亚娜她们支开呢？”
其实当布洛妮娅说出“接下来就等姬子回来”这句话的时候，我就猜到布洛妮娅对琪亚娜说的那些计划，都不过是为了将她们两人支开，只有这样，才能避免她们知道些什么。
究竟为什么布洛妮娅要这么做？既然她不认为姬子少校是律者，又特意支开琪亚娜和芽衣，难道说——琪亚娜才是那个真正的律者？
我被自己的念头稍稍吓到，因为一旦琪亚娜是真律者，而布洛妮娅要避开她谈论这件事，那就说明她接下来的行为与计划一定会针对到琪亚娜。一想到昔日好友可能会出现反目成仇的情况，我不自觉地连呼吸也变得沉重。
布洛妮娅环视一圈，视线落在端出花生边喝酒边吃下酒菜的姬子身上，“姬子少校，布洛妮娅认为圣芙蕾雅学园是时候摆脱悠闲的状态，重新回到最开始对待崩坏的一级戒备状态。”
姬子刚剥了颗花生要扔到嘴里，听到布洛妮娅这么说，不禁放缓了动作，微微皱眉问道：“怎么回事？我还以为你是来打琪亚娜那家伙的小报告的，比如她是律者之类的，毕竟你都特地把她支开了。”
律者？姬子怎么知道的？我一脸震惊地看向姬子。
姬子斜睨一眼，将我震惊的表情收入眼底，说道：“虽然这几年一直重复在五月里轮回，学园里的大家不用再去对付崩坏兽，逆熵和天命也不再来打扰我们，是过的挺悠闲，大家都放松警惕。不过该想的事自然还是想过，琪亚娜是所有女武神里与你接触最多的人，第一个发现你的人也是她，更何况，你的名字还是由她命名的，那是她父亲的名字，任谁都会第一时间猜测你们俩会不会有什么关系。”
原来如此……与崩坏有关系的人，除了律者还能是谁？也难怪姬子会早就往这方面猜测，不过听她的语气，对琪亚娜的观察最终应该是无效，也就是一直都没发现琪亚娜有律者化的迹象。
“不愧是姬子少校，”布洛妮娅面无表情地称赞了一句，“只不过事情并不是我们想象的那么简单。”
“究竟是怎么回事？”
姬子终于正襟危坐，疑惑地向布洛妮娅投去视线。
“在上个文明的崩坏中，第十律者「支配之律者」又被称为「千人律者」，是由1000位拟似律者组成，”布洛妮娅看了我一眼，解释道，“拟似律者就是所谓的伪律者，真律者都带有律者核心，而拟似律者没有，虽然同样聚集大量崩坏能，但能力要比真正的律者弱上不少。”
姬子皱了皱眉，说道：“你是觉得这场崩坏带来的律者，是像上个文明的第十律者一样，由一大群人组成，她们身上没有律者核心，全是拟似律者，所以我们才一直以为律者都没有诞生？”
“对。”
布洛妮娅应道：“这就代表着，整个圣芙蕾雅学园里的女武神，都有可能成为律者。”
不知何时起，姬子的眉间已经阴沉得仿佛能扭出水来，她翘起二郎腿，收起玩世不恭的表情，一只手在桌面上有节奏的敲击。
“这可不是个有趣的笑话……理由呢？你这么判断的理由呢？”
“布洛妮娅认为整个圣芙蕾雅学园的怠惰已经能说明一定问题——我们是从崩坏手中守护世界的女武神，然而外界还不断在五月中陷入循环，我们却安于现状，每个月做着不急不缓的实验，甚至没有好方案的时候，就干脆放假休息，这其中真的没有崩坏带给我们的心理暗示作用吗？”
姬子听着似乎有点头疼，揉了揉眉心，叹气道：“你这像是给齐格飞定罪，说实话，如果急于破解崩坏的话，我们一直知道还有一个可能性非常大的方案没有采用。”
布洛妮娅摇摇头说道：“齐格飞是无辜者这点一直未变。”
两人很快陷入了沉默，这让我有点好奇她们所说的那个，破解崩坏可能性非常大的方案究竟是什么？
结合布洛妮娅说我是无辜者这句话，我觉得大概率是毁灭掉我吧……
我暗暗咽了口吐沫，有点心惊肉跳的感觉，不经意间就差点被人决定生死了。不过说到底，我死掉到底会发生什么事，谁也不清楚，可能外界的时间立刻就能恢复正常，重新流动，也有可能我死后又复活，就和我记忆会重置一样。
话题停留在如此沉重的地方戛然而止，让我不自觉地感到尴尬，急于找到下个话题。所以虽然已经有些头绪，但我还是多此一举地问道：“话说，既然这事和所有女武神都有关，布洛妮娅为什么还要把琪亚娜她们支开呢？”
布洛妮娅说道：“一是因为此事还在推测阶段，布洛妮娅本来就只想和德丽莎学园长独自商量，既然学园长不在，那么和姬子少校商量也还算可以，毕竟姬子在圣芙蕾雅学园的话语权仅次于学园长。二是这种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，尤其像笨蛋琪亚娜那样藏不住秘密的，很容易引起整个学园的恐慌，毕竟崩坏和律者一直是女武神所需要对抗的东西，如果有一天所有女武神都变成了她们曾经的敌人，那将不亚于一次信仰崩塌。”
“哦……”
呼……我在心中暗叹一口气，果然和我猜得差不多，不过我倒还有进一步的推测，是布洛妮娅不想琪亚娜她们涉及这场漩涡中，毕竟她也提到了，这将不亚于一次信仰崩塌，虽说不至于和武侠小说里一样走火入魔，但也还是一场足够沉重的打击了。
姬子陷入自己的沉思中，我刚找完话题，不知道该说什么，布洛妮娅还是一如既往的没有表情，宿舍里一时之间陷入长久的沉默。
就在这时，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。
“姬子！快开门！我是琪亚娜！”
与琪亚娜声音同时发出的，还有一串沉重的拍门声，姬子抬起头疑惑地盯着大门一会儿，随后站起身前去开门。
我和布洛妮娅对视一眼，视线一起往墙上的钟看去，发现距离我们刚和姬子面对面坐下才过半个小时的时间。
她们为什么这么着急着回来？
姬子打开门，外面站着的正是琪亚娜和芽衣，两人气喘吁吁地扶着门框，显然是一路狂奔过来。
这时候我突然发现不对劲的地方，琪亚娜身后——也就是宿舍走廊黑漆漆的一片，走廊里任何事物的轮廓都看不清，仿佛被无名的怪兽吞噬。这才六点半，五月份的天会黑那么快吗？
而且走廊的灯呢？不是声控灯吗？按理说一听到琪亚娜的脚步声，声控灯马上就会亮，难道说灯坏了？看着那阴森森的场景，仿佛如深渊般吸引人的视线，我不禁打了个寒颤，想要开口催促她们快点进来。
然而琪亚娜明显比我们想象中还要着急，她喊道：“姬、姬子，德丽莎她失踪了！”
“失踪？”
我无声地默念这个词，隐隐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在心里逐渐发酵，心跳加快。
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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